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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前有隻熊熊,熊熊說:你知道為什麼孤獨嗎?

有時我在像被藍色玻璃穿透的海裡漂流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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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前有隻熊熊,熊熊說:你知道為什麼孤獨嗎?

有時我在像被藍色玻璃穿透的海裡漂流,看見一座島,島上的土著說陌生的語言,進行駘蕩的儀式,火煙裊裊升起照映一臉臉狂亂的專注之情,他們被遺忘,他們亦遺忘島外之人,他們佔有一座島,他們不懂銀河系,那座島在他們比宇宙更宇宙;
有時我看見一座大廈,有山那樣高,裡頭的人一秒幾百萬,一秒幾千萬,樓上一點的是跳樓沒死成的,樓下一點的是剛出社會還沒跳過樓的,他們圍在一起計畫著如何再往上蓋一層,再一層,但凡退幾步想將整座大廈收盡眼底,就發現以為比齊天高的大廈不過積木大小,再往前一步,就要將之踩扁腳底成一攤草莓果醬;
有次我路過一窩斑鳩,它們如我歌唱衰老,命運,悲劇,在一望無濟的沙漠克己地愛戀太陽,它們食屍,它們傲慢卻活得苟延殘喘,它們日日在橘陽逐降之時為死者祈禱,忽地下一秒,爬來了一條大蟒蛇,啪嗒啪嗒,目見蒼穹被灑了一把零散倉促的芝麻,才想起自己不會飛啊———

我的孤獨,我的孤獨無非是我到得了太多地方,卻又無法屬於任何地方。那個「地方」,什麼形狀,什麼概念,也不知道,它是潘朵拉的寶盒,一種不可被好奇的好奇本體。三島由紀夫筆下少年長崎所說:「我想必把一切都賭在那唯一的正確答案了。」
熊熊有森林,熊熊有朋友,
熊熊有蜂蜜,熊熊想不透生命。

熊熊講孤獨兩個字的時候覺得自己像某種被落後發現的商機,剛開店開賣,驚已爛大街。一切早已俗得不能再俗,爛得不能再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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